鬼界的天空从未如此低垂过。
墨色的云层如凝固的铅块,沉甸甸地压在祭坛上空,云隙间偶尔迸溅出暗红色的电光,却照不亮这片死寂的土地。祭坛坐落于鬼界腹地一处天然形成的凹陷中,其形如倒扣的巨碗,由无数块漆黑巨石垒砌而成,石面刻满繁复扭曲的符文,此刻正随着某种规律的脉动,泛起一层层惨绿色的幽光。
风是冷的,带着腐土与锈铁混杂的气味,卷起地表的灰烬,在祭坛周围形成一道道旋转的尘柱。更远处,干涸的河床如大地皲裂的伤口,零星几株枯死的鬼木枝桠戟指天空,像是垂死者的控诉。
林川站在祭坛东侧一处凸起的岩台上,银白锁子甲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。甲片紧密贴合着他高大修长的身躯,肩甲呈剑形微微上翘,腰间那根红绸带在浊风中轻轻摆动,像一抹不肯熄灭的血色。他右手按在镇渊剑柄上,剑身仍藏于鞘中,却已有低沉的嗡鸣隐隐传出,与祭坛符文的脉动形成对抗。
他的面容在甲胄映衬下显得格外冷峻。额前那缕挑染淡金的碎发被风吹乱,深褐色的眼瞳里倒映着祭坛上惨绿的光,眼神却静如古井。只有熟悉他的人,才能从他那微微抿紧的淡粉唇线,以及眉峰间一丝极淡的褶皱里,窥见平静之下翻涌的暗流。
——那是背叛沉淀后的余烬,也是责任淬炼出的钢。
数日之前,夏磊转身离去的背影,此刻仍在识海中清晰如昨。那袭金红纱质抹胸长裙在昏暗密道中划过决绝的弧度,金红缎面长筒丝袜包裹的修长双腿迈出的每一步,都像踏在他心口。她没说抱歉,只留下那句“在我心里,一定没有我的族人更重要”,和一股强行灌注、助他突破至半圣初期的鬼界之力。
痛吗?最初是撕心裂肺的。被最信任的剑灵、首位双修羁绊、亦师亦友的存在,亲口告知一切只是利用——利用他的天命灵根温养她受损的本源。那种被全盘否定的空洞感,足以让常人崩溃。
但林川没有。
漫长的沉寂,在酆都密道石室中面对墙壁,一遍遍摩挲镇渊剑上残留的、属于夏磊的灵韵气息。愤怒、质疑、自我否定如潮水般冲刷,最终沉淀下来的,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。他复盘过往每一个细节:剑冢初遇时她清冷声音里不易察觉的急切,数次对阵邪剑族时她略显滞涩的出手,提及“邪剑族”时那份刻意营造的陌生……蛛丝马迹串联,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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